丑陋的中国男人
用嫩海蜇,甜酒浸之,颇有风味。其光者名为白皮,作丝,酒、醋同拌。——《随园食单·小菜单》
2014年8月7日的早晨,我随搜狐加多宝搜鲜记吃货团队行进在烟台近海上。随着吃货嘎兰一声划破海面的尖叫“快看,海蜇!”,我平生第一次见到了鲜活的海蜇的样子。它像一把漂浮在海面的降落伞,又好似倒映在海里的水中月。
海蜇也称水母。当地吃货周毅说,海蜇古代叫“乍鱼”、“石镜”、“海月”、“借眼公”,粤东人叫“水母目虾”,汕头人叫“红蛰”、“白蛰”,山东人叫“面蛰”,是一种腔肠动物,既没有鼻子、眼睛、嘴巴,也没有菊花。周毅说海蜇是通过栖息在它身上的小鱼小虾来感知生存的,古人为什么称海蜇为“借眼公”,即指小虾就是海蜇的眼睛。我一边听一边想象,觉得很像超现实主义的一首诗或一幅油画。
我第一次认识海蜇,是20年前在成都一家餐馆吃到的一道老醋拌蛰头,爽韧而松脆,好像天生就是与醋相亲相爱一样。后来吃到了鲁菜传统名菜“温拌蛰头”。它是用海蜇片垫底,蛋皮丝及香菜撒在上面,再撒水发海米,然后倒入调好的芥末;炒锅内放入芝麻油,烧至七成热时,加入醋和酱油一烹,随即浇在菜上即成。这道适宜于冬季食用的凉菜,就是我们吃货团这次所到的胶东沿海一带的传统吃法。
让我大开口界的则是此次随团到青岛站,在青年美食才俊郭科师傅开的怡情楼餐厅吃到的几样特色海蜇菜。郭师傅最初为我们准备的菜单里,只有“捞汁鲜海蜇”和“老醋海蛰头”这两款海蜇菜。随着不断叫好的声浪渐入高潮,郭师傅亲自下厨,为我们额外做了“海蜇里子炒白菜”、“海蜇脑子汆鸡蛋”、“海蜇爪子炒拉瓜”等海蜇宴里的三道民间菜,让我这个内地人真正大“吃”一惊。
郭师傅说,海蜇里子就好比被子的里子,渔民们也称之为海蜇肚子,就是鲜海蜇肉里面的一层薄皮,色白、微黄。在海蜇的各个部位中,海蜇里子的价格是最高的,因为平均400斤鲜海蜇才能加工出1斤海蜇里子。而要获得海蜇里子,必须在捕获后尽快分割完成,否则随着海蜇死亡,海蜇里子也会很快变质,无法食用(我当时想,我们这次寻鲜可有口福了)。郭师傅还说,在民间,渔民会把打捞上来的海蜇的里子迅速取下来,煮熟后冷藏待用。煮熟的海蜇里子看上去黄黄的、皱皱的、薄薄的,像头锅出的豆腐皮。渔民们把它拿来与白菜一起炒。
海蜇爪子其实就是海蜇口腔边缘的四个腔腕,它是与胃相接的。海蜇爪子煮熟后很柔软,若与拉瓜相爱,完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口感滑脆细腻,一副要白头偕老的样子。海蜇腌制后发脆变硬,就被俗称为我们常见的“海蜇头”了。郭师傅说海蜇运回来之后,渔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海蜇脑子从海蜇头部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拿到岸上煮熟冷冻起来。吃的时候,用海蜇脑子汆鸡蛋。
海蜇有这么多的花样,是我从前没有想到过的。听说还有“海蜇宴”,更是闻所未闻。本文写到此时,我顺手从书架上取了一本1980年3月由福建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的《福建菜谱》(福州),有意识地翻水产菜类时,兴奋地发现了一款“炒蜇血”。蛰血是什么?!是海蜇的血吗?海蜇有血吗?菜谱上没说。于是我百度了一下,出现了几种不同的说法,其中有一种说法我觉得比较靠谱:只有生长期在3至5年的海蜇,表皮自然脱落且呈红褐色的那层膜才可称为“海蜇血”。
“浮沉如飞,为潮所拥行。”营养大师、明人李时珍用这句诗一般的话来描述海蜇的行踪。更有诗意的是,当藻类及其他小动物靠近海蜇吸口周围的小触手(爪子)时,海蜇会像蜘蛛侠一般放出细丝捆绑小动物,并注入毒液麻痹对手,然后美餐一顿。我想,那毒液恐怕就是最近传出的一男子海里游泳被海蜇刺扎身亡的罪魁祸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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