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的钱
北京的清晨,当一奔驰停在你身边,司机问你去哪,免费搭你一程,你会做何反应?或许你会目光斜视,心里默念:“有病吧你!”一份善意之心就这样狠狠地被抛在了地上。
但这样的事就发生在北京,故事的主角叫王永,他有两个职业身份:一个是品牌中国产业联盟秘书长,另一个是顺风车公益基金发起人之一。十几年前,他第一次当顺风车司机的时候开的还是红旗。
顺风车在国外非常普遍,它起源于美国的旅行方式——使用同一辆汽车来完成大家相同的旅程。目前,欧美的顺风车已经有了非常细化的模式。例如,顺风车社团会向注册用户提供一些固定的搭乘顺风车的地方、停车指南和方向指南。
15年来,王永换了三辆车,不管是哪辆车,每天都做着同一件事:搭载不同的人在北京诺大的城市里穿梭。
住在北京回龙观的十年,王永每天早上都会到344路公交车站冲着十几米的队伍招呼:“谁要去马甸、双安?搭车,不要钱!”——车站前面是一个红绿灯,他必须要在绿灯亮起之前完成所有拉客动作,不然会影响后面公交车的停放,即使没有人他也要立即开走。一来二去,熟悉他的交通协管员也主动帮他招乎:“这车是免费的,可以跟车一起走。”熟门熟路的人就会钻进他的车。
15年来,王永换了三辆车,不管是哪辆车,每天都做着同一件事:搭载不同的人在北京诺大的城市里穿梭,这些人里有白领、农民工、老人、学生……天天在他的车厢内,都上演着不同版本的都市情景剧。他粗略统计过,免费搭载的乘客达10000人以上。
举手之劳的好事却经常会被人误解。王永曾经问一位女孩搭不搭顺风车,结果被女孩的男朋友泼了一身冷水。还有一次,一个看上去略显奇怪的小伙子,上车后一边打量他,一边狠狠地问,“你这车收钱吗?”,“为什么要搭我?”,“你这车哪来的?”……虽然觉得奇怪,王永还是一一回答:“我不收钱;搭人既想互相帮助,又节能减排;车是我这个农家子弟辛苦工作挣来的。”谁知下车时,这个小伙子补了一句,“哥们小心点,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王永这时才发现他腰间别了一把刀,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后来,王永的公司不断壮大,他买了一辆黑色奔驰。留着光头的他依然把车开到八达岭进京方向的辅路边搭人,不少人看到奔驰车后说:“哥们,你们领导不错啊,还让你把车开回来。”王永大笑起来。
比误解更让人心寒的是冷漠。2009年5月的一天早上,王永照例来到回龙观344车站,他重复着那句每天同样的问话,但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有反应。看到路人们一张张没有表情的脸,他一瞬间闪过放弃的念头。但最终还是留下来,继续“厚着脸皮”招呼,心中却有挥之不去的酸楚。深夜回到家中,王永回想早上的一幕,心情仍是难受,突然在桌旁看见上小学的女儿留的字条:“同学问我爸爸是做什么的,我说是帮助别人开顺风车的,还上过电视。有你这样的爸爸,我觉得很骄傲!”
让“顺风车”成为继“铁路、民航、公路”之外的第四种回家过年的方式。
是什么原因让王永坚持在做顺风车?他有自己的理论:“在我的老家湖南,村里人进城都可以免费搭顺风车。我们上学的时候也都是骑自行车,车后座也同样会载人。如果哪个同学的车后座没有人,说明这个人人缘不好,才没有人愿意搭他的车。”
“刚开始的想法并不是做公益,只不过是一个非常自然的做法,我一个人开车太浪费了,旁边又有空座位,找一些人跟我分享一下,一起走,就这么简单。”王永说,最近几年,北京的交通越来越糟糕,于是想把顺风车做成常态化。
恰巧赶上2012年春节,于是,他联合邓飞、赵普、郎永淳、陈伟鸿、崔永元在北京发起“春节回家顺风车”公益行动,通过网站、手机短信、app、微博等搭建一个相互帮助的民间春运信息交流平台,帮助更多买不到票的人尤其是农民工实现回家过年的梦想,让“顺风车”成为继“铁路、民航、公路”之外的第四种回家过年的方式。
很快各方企业和知名人士纷纷响应。岳成律师事务所帮顺风车起草了相关搭乘协议,明确地写明双方的权利与义务。阳光保险承诺给每一位搭乘车主50万元的保额。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试水吸引了超过1.8万名网友的关注,最后有500多名司机帮助了1100多人免费回家。
待到一年之后、2013年春节前夕,顺风车的规模已相当可观,由最初的微博人工匹配发展到系统智能匹配。中国移动北京分公司免费发出了160万条短信号召车主;赵普在《晚间新闻》里为顺风车做起了宣传;崔永元则把顺风车搬到了《谢天谢地你来了》的《春运》中,这一下,又吸引了40万人参与,顺风车的数量倍增,帮助了9678人免费回家或返程工作。
2013年1月24日,顺风车与湖南省青少年发展基金会联合成立“顺风车公益基金”。王永在微博上写道:我坚持了15个年头的顺风车终于有了合法身份。
如今,顺风车已有了统一的标志——绿车贴和绿丝带,还有了搭车标准手势。项目组每周有一次技术研讨例会,思维碰撞下他们发现顺风车有一个很好的市场——大学校园。
不久前,9位自愿者从秦皇岛的燕山大学来到北京找王永商量,想让学校的2000多辆车在校内实行顺风车常态化。联想集团的志愿者协会也在公司内部倡导起了顺风车。王永认为,企业内部、社区街道也都可以让顺风车发展起来,熟门熟路的人存在信任感,拼车匹配率会高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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